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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起身,签了单回来,见她果然乖乖地坐在原处等待,不知怎的心头一软。他拉住她的手腕,没给她拒绝的时机和余地,在她反应过来之前,已经带着她往外走了。
一路进电梯,上到二十层,他刷卡进门。
崔时雨胃里翻腾得厉害,连开口询问的力气都没有,聂廷昀把人推进套房的盥洗室。
崔时雨愣愣地看着门在眼前关上,随后,听到外间传来脚步声,和房门关上的声响。
这是……怕她尴尬吗?
聂廷昀正在电梯里等着数字依次亮起。
他觉得自己贸然将小丫头带到自己领地的举动有点儿莫名其妙。
但很快,他又说服了自己——算了,看在张诚然的面子上。
“您好,聂先生,请问有什么需要吗?”前台小姐见他直接下来询问,稍有讶异。
“我的……朋友,螃蟹过敏。”
聂廷昀想了想,要了一张便笺,写下呕吐、红疹的症状,又写下房间号交给前台。
“好的,稍后会将过敏药送到您的房间。请问需要红糖水或温水吗?”
聂廷昀点点头,看了看表,转身上楼。
他推门进房间,盥洗室里隐约传来讲电话的声音。
“封寝了?好……谢谢。”
她的话语简洁又干脆,同和他说话时的唯唯诺诺判若两人。
聂廷昀立在门口,不由得挑眉。
门内,崔时雨坐在冰凉的地面上,挂断电话。
折腾她半天的水蟹粥终于被她吐出去了,她打开空气循环,等待味道散去。
窘迫至死恐怕和现在这个局面差不多,她开始反思自己怎么走到了这个地步。
她低垂着头,有些眩晕地想,这一切好像不知不觉脱轨了。
她不该参加这次聚餐,不该同他吃这顿“加时饭”。
柔道比赛里,加时赛给人垂死之际的一线生机,也给人筋疲力尽后的绝望。
她无法预料结局会是哪个,所以纵容了自己的贪欲。
她有原罪。
门外传来低声询问,打断了她的思路。
“你还好?”
“我没事。”她的声音听起来还很冷静,紧接着咬住下唇,轻声补充道,“谢谢。”
聂廷昀转身回到客厅,打开了电视,调大声响。
几分钟后,客房服务员送来过敏药和温水,他在门边道谢,一转身,却见崔时雨已经走出来了。她额上还有微微的汗,面如白纸。
聂廷昀用下巴示意她坐下,看着她吃完药,说道:“你家在本地?一会儿我送你回去。”
崔时雨一言不发,抱着双膝蜷缩在沙发上,愣愣地看着他。
聂廷昀被看得蹙起了眉。
她的眼神专注,眼皮却疲倦地垂下来,一张巴掌脸,因数日以来的减重,呈现出略微脱水的症状,眼眶有些发暗,看起来像是随时要晕倒。
他看得出她很不舒服,手倏然抬起,又克制着落下来。
电视里开始响起十一点半的重播新闻的声音,沙沙的声响里,他和她无言对视。